先弄清他们为什么要游牧。
游牧民族生活的地区只能生长草,不能生产像中原一样的粮食,一位专业工作者告诉我,此地地下水只供养一棵草……,是玩笑话,但事实也是如此。他们只有养马牛羊为生。他们吃的是牛羊肉,喝的是牛羊奶,穿的是牛羊皮,挡风雨的蒙古包也有牛羊皮来包裹的,其它生活用品用牛羊换来,给头人政府交税也是牛马羊,牛马羊的多与少标志牧人的富与贫,他们每天为牛羊马忙碌,养好样多马牛羊是他们的期盼。一年到头一家人的精气神全在马牛羊身上。一块草地上草养不活许多马牛羊,必须经常迁徙搬家,居无定所,随水草而眠。整个草原是他们的家。
为什么后来不再游牧?有三方面的原因:
第一、气候改变了生活
今年七月我走了一趟内蒙古。为了看清游牧民族生活居住地环境,我不坐飞机,改乘呼和浩特去海拉尔的火车,三十多个小时,可见内蒙高原之大,然而,我还是没见到蒙古高原的全貌。
跨入阴山,蒙古人叫它大青山,阴山不高,山脉漫长,坡缓草茂,它自然将南边中原和北方蒙古高原隔离开来。一山之隔似两重天,不同气候、不同作物,性格各异的民族。历史再现过去几十、几百个匈奴兵,手举弯刀,飞也似的驰过阴山,抢劫汉人财物,又飞也似的不见了踪影。我见到的草原一棵树没有,荒芒、平坦,几十里见不到一个人,更看不见房子。他们遁于何处?可谓神出鬼没。
我们进入了绿色家园,当地人叫大草甸子,高原的美也就美在这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原,她像地毯似的向四面伸展开去。真如一首牧歌所唱的,千里草原铺翡翠,天鹅飞来不想回……。七月的草原更美,像南方春天、春意盎然,绿色是主色调,绿色代表生机活力,有时出现一片片黄色菜花,有的地方又衬出深绿叶片的玉米地。杂呈其间的是散落各处的牛和羊,似金如玉,画龙点睛之笔,美不胜收。尤其是车子驶入额尔古纳市的路上,那里已接近原始森林大兴安岭的边界地区,天特蓝、白云特白、空气特清新,绿色中偶尔裸露出点点黑土地……天上地下连成一体,天设地造之美,驱赶了高楼的压抑,城市喧闹,铜臭恶心,争斗引来的心烦,让你进入静谧、神往、幽思之境!如元代诗人萨都刺写的:“牛羊散漫落日下,野草生香奶酪甜。”我真想让班车停下,我要躺睡在这绿色的大床上,伸开我的四肢,草原上留下一个大字。
陶醉中回想历史,就是这巧夺天工的绿色王国孕育了一个一个英雄民族和胸怀大志的英雄人民,他们是突厥!他们是鲜卑!他们是室韦……。是这些英雄民族和英雄人民,建立一个一个帝国,那是君士坦丁堡!那是北魏!那是跨欧亚的蒙古帝国……就是他们改变欧亚格局,促使历史大踏步向前发展……此时一个低沉声音打断了我的遐想,司机说在寒冬来时,这一切将被厚厚的雪覆盖……冷呀!即或天上出太阳,气温也在零下三十度,四十度。冷的牛耳朵冻掉,牧羊人手掌和辫子会粘在一起,大雪纷飞可将绵羊掩埋,要找他们就在雪上查看小气孔,是羊的出气孔;更可怕的是草原上吹风,似龙卷风可卷走牲口,六十年代有一次卷走和冻死十几万头畜牲,可怕极了。我听得像神话,他说这是冬日草原。我从这里知道,这不是人生活的地方,应该迁入关内。
用地理学专业术语来说:“从东经30°-120°,北纬35°-50°间,从里海向东跨过乌拉尔山帕米尔高原,蒙古高原,一直到东北大兴安岭这一长形面积,不下千万平方公里空间,由于远离海洋,气候非常干燥,降水很少,昼夜温差几十度,季节温差很大很大,不是旱灾就是白灾(雪灾),是典型的大陆性气候地带,环境十分恶劣,树木稀少,就是一个干旱的草原。”
英雄们在战场上挥刀杀敌耀武扬威,所向无敌,在恶劣天气灾害面前、英雄们束手无策,只有选择离开,另寻生存空间。话又说回来了,谁也不愿离开家乡,举例说吧,孝文帝为迁都洛阳,不得不用一个(善意)谎言;如忽必烈坐上中原皇位后,蒙古人反对他有一条理由是:他不再是蒙古人大汗了,只是汉人皇帝;又如因故去了云南的客卓人(蒙古人),一直忘不了草原,专门有一个节日叫“祭草”,就是怀念故土,自己家乡草原。人胜不了天,到今天亦然。只有远离可怕环境。
学者们说:
我国气象学家竺可桢先生说:“寒冷的气候和干燥的荒漠,是迫使北方游牧民族大规模南下的主要原因。”
吕振羽先生说:“蒙古在远古时,曾发生地质和气候的剧烈变化,在变化时发源于蒙古人类,便离开当地四处逃散是完全可能的。”
美国历史学家海斯说:“在罗马北方边境上多瑙河、莱茵河边,有着说着不同语言,被罗马人称为‘蛮族’的,总想着各种方法渡河,去骚扰罗马人的生活,到五世纪他们整个都来了。因为罗马人那里有富庶的城市和肥沃的土地。”
这段话所说情形,与生活在蒙古高原上匈奴族等一样,在蒙古草原的西延伸地带,同天共地。他们想迁出寒冷干旱北方,融合于罗马人中,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心同此理。所以出现不游牧了,当然这只是第一个原因。
游牧民族不再游牧的第二个原因:生存需要,自然融合
名词解释:a同化:政府强制一个民族融入另一个民族之中,为同化。B融合:指民族间通过经济、文化的交流,开市贸易过程中自然需要相互依赖普遍性形成趋势。
举例一、汉武帝时让氐族迁往九泉、关中一带,曹操时又将氐族迁往北方去。霍去病打败匈奴,汉朝将乌桓族迁往上谷、渔阳、左北平、辽东、辽西五郡并设管理机构,让其监视匈奴动态。后来闹事被曹操打败,余众被融入汉族中。
举例二、西晋末年政治腐败,诸王混战,造成中国历史上前所未有的人口迁徙和流动。北方民族大规模内迁。匈奴、羯涌入今山西地区,鲜卑族进入辽东、河北、甘肃;一部分高丽人迁到河南,此时一位叫江统的大臣上书《徒戎论》,建议让游牧民族迁回原地老家漠北去,否则会危及晋朝,晋武帝司马炎未采纳,而是用安抚政策,允许他们迁入。当发生八王之乱时给胡人提供乱华的机会。
东晋时,北方游牧民族来了。不是一个一个来,也不是一家一家来,二是一个宗族一个宗族的来了。
举例三、唐朝更开放,有人说:“唐朝大有胡气。”汉胡乎化更甚。兵力补充,劳力不足,经济文化均有融合。如《霓裳羽衣曲》,是龟兹乐收编为唐朝宫廷音乐。太宗评定高昌后,高昌乐曲丰富了唐朝的十部韵。
举例四、《后汉书·五行志》写道:“灵帝时期胡服、胡帐、胡床、胡座、胡箜簇、胡笛、胡舞,京都贵戚皆竟为之。”胡化了。民族间的融合、改造是双向的。不仅是胡人汉化,上面说的汉人胡化,早在战国时,赵国赵武灵王为了打仗方便,学穿胡服短装射箭,果然战胜强国了。
举例五、北匈奴战败后,逃到大漠以北,离中原贸易市场远了(他们不敢露面,怕被汉兵发现),经济交换不便,牧民生活很困难,他们派出使臣到长安请求修好。恢复互市,关系牧民的日常生活,这种互市交往即或在战乱中双方都是需要的。这种生活交往,拉近民族间距离,自然的融合人民的感情。武帝将乌桓族迁到北匈奴故地,设置管理机构,在附近设置交换市场,互通有无,乌桓与中原政治经济密切了,汉明帝、章帝、和帝三朝与乌桓相处无战争。
举例六、唐在平定安史之乱时,曾不只一次地借助回纥族,以后两民族关系日渐密切。中原文化日渐被回纥人接受,他们的统治者学建筑城市、宫殿,开始过半定居生活,经济交流日益活跃。回纥人经常用马匹换取唐朝的丝织品和茶叶,到内地经商者日多,有的在长安开设商肆,经商牟利,有的与汉人通婚,定居内地。如阿拉伯、波斯商人在汉族经商与汉女人结婚者不少,后来形成新的民族——回族。意思他们将要返回故乡,故曰回族。
民族间打来打去,不仅没有加深汉与游牧民族间隔阂,反而关系越来越密切,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经济文化上互相依赖依存的关系。而这一点对游牧民族更为重要。沙漠长不出粮食,全靠与汉族交换、汉政府的安置方可。游牧民族深深知道安定比游牧要好,互市比战斗好。
游牧民族中的先知先觉者-什翼健代王,是拓跋家族拓跋力微的孙子,是猗卢国的建成者。在公元340年,在云中郡筑盛乐宫,确定为代国的新都,一改游牧民族王庭的游动性,确立固定的政治中心。北魏朝称他为昭成皇帝,为代国创立者。从这里让我们知道汉文化早已被他们中的智者所接受,不游牧由来已久。
游牧民族不再游牧了第三个原因:汉族人邀请来的
法国人勒内·格鲁基在他的《伟大的历史》一书中说了一段话,证明我的认识正确性。“契丹他们插手中国的事务的机会是中国人自己提供的:936年,契丹收到一位中国将领石敬瑭的求助,他在叛乱中是反对朝廷的。耶律德光可汗领五万骑兵帮助石敬瑭在开封建立一个新的王朝。作为他们介入的价码,契丹人得到了河北最北边的一部分——包括今天的北京和山西最北边的一部分——包括大同。(即中国历史书上提的燕云十六州)这些蛮族人就这样在关内站住了脚……石敬瑭的叛国在中国完整的版图上打开了第一个缺口,这个缺口后来被加宽了,那些在11世纪征服华北游牧民族,以及那些在17世纪征服中国的满族人,正是通过这个缺口席卷而下的!外国人比某些国人还清白,评价也颇公道。石敬瑭少不更事,还有比他年长几倍的汉人,为了个人利益,不想后果也借兵助战,如晋八王之乱原本是宫廷内王爷间的内乱,后来幽州刺史王浚借乌桓族、鲜卑族兵参与其中后,战乱规模变大越是混乱了。
唐朝李渊推翻隋炀帝,借用突厥族兵,写信给吉利可汗骑兵助战。
唐太宗出兵西域打鬼兹国,带队人不是汉人确是突厥人阿史那杜尔。突厥兵中还有鞑靼兵(唐的安史之乱是回纥兵助战)。
在京剧中有一个叫《珠廉寨》的剧目,内容说的是唐朝程敬思到西岐美仪借突厥兵去平息黄巢起义,突厥可汗不同意,夫人同意,并亲自挂帅赢得胜利的故事。
第二种情况,游牧民族子弟在汉宫廷中任职。如:鲜卑族拓跋猗卢是汉朝中一员大将,关至刺史,是汉朝重臣刘昆的把兄弟。抵御匈奴猛将。
保卫武则天的羽林军,是保卫皇宫的官位,将军是突厥人李多祚。
唐朝安史之乱委派抗敌的李光弼是河东节度使,领兵万人并打胜仗的是契丹人。
晋愍帝时,前赵刘曜来犯三次未果。究其原因得知有羌族人帮助晋朝。刘曜第四次先打羌族,再打晋,晋亡。
第三种情况,游牧民族迁入内地哪个朝代开的头?
“汉武帝通西域断匈奴右臂,边患稍绝,设五属国以处降人,遂开降胡入居中原之端。后宣帝纳南匈奴于停障”。
东汉之末,各族降者日多,到晋初降者不绝。那时自辽东到陕西一带有匈奴,还有匈奴别支羯,东胡、苗衣鲜卑及西羌、陇阪的民族,往往繁衍滋植与汉杂居……
以上多为双方交战汉胜,少数民族败,降者由政府安置入关居住。不论何种原因,外族内迁的由来主要责任在汉方,使他们有酝酿,给了不少直接和间接机会,给杂处内地的外族,以突起突强的方便。
这种自杀傻事并非中国汉人,在地球上最为强大的阿拉伯帝国我们当时叫他大食国同样这样引狼入室,自我埋葬的。
阿巴斯王朝是阿拉伯帝国最后一个王朝。其统治层的人物已不是纯粹的阿拉伯人。官员大部分是外来的外族人,如波斯人。阿巴斯是穆罕默德叔叔的孙子,他起而反叛倭马王朝,是借用呼罗珊的波斯人帮助才坐上哈里发王位,他将首都从叙利亚迁回巴格达,可是他的王朝徒有其表,内部从政体、风尚、礼仪等等都是波斯的一切,似乎是与波斯贵族联合体。最高权力全在波斯人手里。阿巴斯决心夺回政权,打击波斯人嚣张气焰。抄家、逮捕……进行这一切。招募的突厥奴隶、组成禁卫军,给予他们种种特权,久之,突厥人拥兵自持,为所欲为。哈里发变成傀儡,可由之任意废立。这如中国俗语:前门挡走虎,后门又来了狼。后十字军东征,蒙古兵攻打,内部空虚的伟大阿拉伯帝国灭亡了。
一句话:借兵起事,等于自掘坟墓。
从北京到淮河,从洛阳通衢大道到东边山东崇山峻岭,覆盖范围超过12万5千平方英里,这一片大平原,就是我们说的中原地带,也就是多少个民族英雄千年来你抢我夺的地区。这里是母亲河黄河及其支流赠送的水草丰茂之礼物,土地肥沃,物产丰富,风调雨顺,气候温和的宝地,既是母亲送的礼物,那就不仅仅属于某一个部族,而是属于全中华民族的。游牧民族可以饮马河边。
换个思想想想或叫换位思考,海阔天空,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