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监会日前在其官方网站上公布了一季度我国商业银行运作的有关数据,其中的商业银行不良贷款数据透露出一些新的情况。银监会说,今年一季度我国商业银行不良贷款余额为4382亿元,较去年底增加103亿元,不良贷款率为0.9%,较去年底下降了0.1个百分点。
如果仅仅以不良贷款率来看,不足1%的指标基本保持在正常范围内,即使其中会出现一部分坏账、呆账、死账,对我国整个金融体系来说,也不会引起大的麻烦,特别是一些国有大型商业银行完全能够以其赚得盆满缽满的高利润实现自我消化。但是,如果分析一下这些不良贷款的构成,情况却是不容乐观的。
数据显示,在这4000多亿元不良贷款中,国有大型商业银行所占接近3000亿元,但尽管如此,它们的不良贷款率比去年底却出现了3.42%的下降,这说明国有大型商业银行已经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并正在采取措施降低这个指标。余下的1000多亿元不良贷款,基本由地方上的股份制银行、城市商业银行和农村商业银行分割,它们各自具有的不良贷款从数值来看并不是很高,通常都在几百个亿,但是它们的不良贷款率却在上升之中,其中农村商业银行一季度的不良贷款率同比增长达到25.08%,比去年底也有9.68%的增幅。数据表明,地方中小商业银行正在成为我国商业银行不良贷款的一个“增长点”。
不良贷款出现的这种情况,与我国宏观经济近期出现的变化在运行方向上有高度的契合之处。自去年底以来,我国中小微企业普遍面临资金紧张的问题,为此,货币政策开始出现预调微调,要求加强对中小微企业的信贷支持。但是,这些中小微企业大都为区域性很强的民营企业,它们经营范围不广,经营能力有限,因此在商业银行眼里从来不是可靠的贷款对象。我国的国有大型商业银行经过这几年的转制,大都已经建立起了自负盈亏的机制,虽然这种机制不能保证它们拒绝为国有企业提供服务,但它们据此具有了将民营的中小微企业拒之门外的理由,政府为了避免金融风险,也不会向它们提出这种要求。因此,向中小微企业提供金融支持的任务,就责无旁贷地落到了地方小型银行的头上。
但是,如果说国有大型商业银行坚持风险控制,不向还贷能力比较差的中小微企业敞开信贷大门有其合理性的话,那么,这种要求对于地方小型银行来说,应该更为需要。小型银行的资本金少,底子薄,几笔不良贷款就可以把它拖入深渊,因此,在信贷风险控制上理应建立起比国有大型银行更牢固的“防火墙”。但是,为了让地方上的中小微企业能够方便地得到金融支持,货币政策给予地方银行更为宽松的对待,比如存款准备金率就比国有大型银行要低得多。这样一来,地方银行便义不容辞地成为支持中小微企业的主力军,从而只能成为新的不良贷款的“增长点”。这种倾向显然是值得警惕的。
实际上,为了支持中小微企业的信贷需求,最近的政策面上还对原来处于地下状态的民间金融开了承认的口子。这些民间借贷的利率动辄在百分之几十,对借贷企业的压力可想而知,也更容易成为无法偿还的坏账,积累到一定程度,老板“跑路”的事件便一而再再而三地上演。支持中小微企业已经成为当下一个宏大的“政治目标”,但国有大银行对此却基本上无动于衷,实力薄弱的地方小银行成了主角,当它们的力量不够的时候,民间金融也就顺水推舟取得了合法地位。但是,银监会刚刚公布的一季度不良贷款的数据分布向我们敲响了警钟,不是任何一个中小微企业都具有得到银行信贷的正当性的,如果地方银行对此放松必要的警惕,为了完成上面压下来的“政治任务”而放松对信贷的风险控制,那么,危险也就开始向它们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