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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新华:许雯凤(电影文学剧本)
来源:中国人物传记网  作者:陈新华  2011年05月14日 10:36

    注:本剧本版权归湖湘文化研究会广东分会秘书长陈新华所有,侵权必究,如对本剧本有兴趣,敬请联系作者本人或本站。

    许雯凤(电影文学剧本)

序:

    故事发生在公元一九七O年初夏江南新州市的偏僻老街。

    夜,大雨滂沱,狂风呼啸,电闪雷鸣。

    一个青年男子在老街狭窄的长巷急急行走……

    一道银蛇般的闪电照亮这奇怪的路人,他,大约二十二、三岁,面色苍白,嘴唇乌紫,通身让雨水淋浇得透湿,仍不停地朝小巷尽头走去……

    镜头摇向小巷尽头一间孤独的破旧小屋,一个白发老妇人猛地冲了出来,惊恐万分的呼号着什么……

    正赶到此的青年如箭似冲进屋内。

    频频闪电正映照着屋内水泥地上一幅惨景:一个用黑布罩住面孔的大块头男子正紧压住一位着孝服的青年女子,戴手套的右手高举把三棱刮刀朝女子头部往下扎……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跑进屋的青年箭步上前,飞起一脚踢掉大块头的刮刀,又抡起铁疙瘩似的拳头,狠狠击在其脑门上,大块头嚎叫一声,喷出一股浓烈酒气,仰天朝后倒下。

    那女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浑身上下直打颤,喷火的眼睛直勾勾地射着大块头男子,猛一眼瞥见掉落地上的那把三棱刮刀,拾起,竟高举起向大块头心窝扎去……

    大块头发出绝望的惨叫……

    一旁站立的青年也楞呆了,一时来不及多想,猛扑上去想要抓住姑娘持刀的手。姑娘手一晃荡,三棱刮刀顺着对方右手间滑落,重重地扎在青年的胸脯上,一股鲜血飞溅开来……

    “哗啦……”,眩目电光将后倒青年那惨白面容映照得十分清真,姑娘揪心似尖叫一声,手中刀“咣噹”一声落地。

    大块头见势不妙,抬脚溜走。

    音乐骤强,推出片名《许雯凤》

    演职员表


    刑侦科长李远带领侦察员张浩在现场侦查,张浩将地上沾血的刮刀拾起交给李远,李远注意到刀柄缠绕的铜丝。

    “呜——”一辆救护车载着受伤的青年,风驰电掣地朝医院驶去。

 


    夜深,仍是风雨雷电,湘江边,一栋为树荫遮盖的别致小屋,屋内灯光阴暗,一个瘦削脸,生就双鹞子眼的中年男子狠狠地搧了对面男子一个耳光,骂道“你这酒鬼,坏了我的大事……”。

    被打者摸着火辣辣的面颊,恐惧地看着对方。(此人竟是先前作案的大块头男子)

    中年男子沉着脸又问:“你手脚还利索吗?”

    大块头愈慌神,结结巴巴地“我,我的刀丢下了……”。

    “什么?”中年男子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牙齿咬得咯咯响:“你这个笨蛋……”用力一搡,对方跌跌撞撞地后退好几步远。

    中年男子焦躁地在屋内踱几圈,立定,喘口粗气,示意大块头近前。

    大块头战兢兢踅到他跟前。

    中年男子手咬着他耳朵一阵低语……

    大块头脑壳如鸡啄米似叩动,两只歪长的身影斜映在灰白的墙壁上……     



    几乎是同一时刻,在公安局办公室。

    代理局长陈琪衔着只黑色烟斗伫立在桌前,灯光映照着他那清癯瘦削的面庞。

    李远正站在他面前汇报情况:“经初步调查,案犯许雯凤系下放连云山的知识青年,因母亲病故,在家守丧,不期歹徒撞入,危急时刻,钢厂青工赵春生解救了她,雯凤痛恨歹徒,误伤春生,事情的简单经过就这样。”

    陈琪从嘴里拿下烟斗:“现场情况怎样”

    李远:“歹徒带手套作的案,没留下指纹,脚印也被雨水冲掉”。从黑包里拿出三棱刮刀,递给陈琪:“这是歹徒留下的凶器。”

    陈琪手握着这刀,特别注意到把柄缠绕的几圈铜丝……

    一刑警推开门,向陈琪:“报告,许家保姆王婆婆求见”

    陈琪和李远交换下目光:“请她进来。”

    早先我们见到的白发妇人颤巍巍走了进来,在陈琪面前扑通跪下,哭声说:“局长,求你们行行好,小凤伤人不是故意的,你们不要治她罪……。”眼泪像线般从皱纹褶褶的面滚下。

    陈琪和李远忙去搀扶她。

    老人不肯起来,泣零道:“你们不知道,这一家有多苦,老许刚死,她的唯一独苗又……”。悲切切说不下去。

    陈琪安慰道:“老人家,我们不会随便冤屈一个好人的,眼下,您该协助我们把事情弄清。”

    老人这才抽抽咽咽站起来。

    李远忙搬出椅子让她坐下。

    陈琪倒杯水给她:“您老能把这事的详细经过再谈谈吗?”

    老人点点头,喝口水,努力控制自己,缓缓说:“老许是前晚过世的,我怕小凤想不开,就陪着她,昨天傍晚,家里忽然托信让我回去,说是孙女小华病了,我急忙回家,给孙女服过药,天又下起大雨,我记起小凤家屋顶漏水,拿块薄膜又往回赶。”

    (回忆)天漆黑,狂风暴雨,电闪雷鸣。老人打着伞,拿着手电,肋下夹着薄膜,高一脚,低一脚,来到破屋前,正欲推门,忽听到里头一阵不寻常的响动,心一紧,推开门,拧亮手电冲进去,一下惊呆了,沾水泥地上,一个戴黑面巾的大块头男子正紧压住雯凤,两只戴白手套的大手在她下身胡乱摸着,雯凤则死命挣扎反抗……。老人“啊——”一声尖叫,没命跑出去,口里高叫着“来人啦,救命啦……”

    老人用手捂住脸,仿佛不堪回首那可怕的一幕。

    陈琪略略思索,问:“您还记得那歹徒的模样吗?”

    老人摇摇头:“他的脸用黑布蒙上了,看不清。”想想“只是块头很大,其余就记不得了”,失望地叹口气。

    陈琪又沉吟下:“您认识被害人吗?”

    老人又摇摇头。

    陈琪和老人再寒暄几句,送她出去了。

    陈琪在屋内踱一会步,象是自问:“钢厂离老街那么远,赵春生去那干什么呢?”转向李远“提许雯凤。”

    李远按了按桌铃。


    许雯凤垂头坐在受审椅上,她身着孝服,头发蓬乱,眼睛红肿,面部极显悲哀,尽管如此,仍掩饰不住她的天生丽质,楚楚动人。

    陈琪盯视她一阵,(突然地):“你认识赵春生?”

    “赵春生?这几个字使姑娘触电样痉挛下,眼角溢出晶亮的泪花,这样呆立几秒钟,忽尖声地哭嚎起来::“春生哥,是我害了你啊……”转身就往门外跑。

    李远大喝一声:“站住——”

    这声音如霹雳炸雷使得姑娘猛缩步,机械地转身,发白的眸子呆视窗处,如诉似泣地:“天哪,我为什么这么命苦,妈,你为什么死得这样早啊……”。放声痛哭不住。

    陈琪默默地注视着她,突然发问:“你妈是怎么死的?”

    姑娘哽咽地:“病死的,也为我……”。

    陈琪紧追一句:“为你什么?”

    姑娘象猛察觉到什么,慢慢垂下头去,嘴唇咬着,下死劲紧咬着,不再吭声……


    陈琪见状,挥手示意刑警带她下去。

    与此同时,隔壁政工科的科长郑达在接一不同寻常的电话,他放下话筒,走出门,劈面碰见女刑警小刘押解许雯凤出来,注意看了对方一眼,轻叹了口气,径自走到陈琪跟前,开腔道:“陈局,市革委余副主任刚刚打电话来说,罪犯的母亲许洁是特务,对于这样的人要狠狠打击,要求我们尽快结案。”

    陈琪一怔,像是自问:“余副主任怎么会对这事感兴趣呢?”

    郑达摇摇头。

    李远耐不住地:“陈局,我们该怎么办?”

    陈琪反问:“你说呢?”

    李远气虎虎地:“依我说,得尽快抓捕逃窜的歹徒。”

    陈琪又问:“那你以为歹徒会是什么人呢?”

    李远楞住了,思索一会才说:“他用黑布罩住面孔,这是不是说明怕被熟人看见呢?”

    陈琪赞许地点点头,拿起桌上的刮刀,交给李远:“你带上它,到老街一带去细细查访,定要找到它的主人。”

    李远:“是”,行礼走了。

    陈琪又转对郑达:“你去了解一下许雯凤母女的情况。”

    郑达也行礼走了。

    陈琪走近窗口,扯开帘布,外面的风雨己住了,晨熹徽露。他深深地吸了口新鲜空气,象想起什么,大步朝外走去。

        

 

    翌日早晨,李远身着便服,在老街一带转悠。

    (特写)刮刀,从一只只手中传过……

    李远走进街道面条加工厂。院子里,有几个妇女在晾晒面条。

    一个负责模样的婆婆迎向他,李远向她说明来意,从挎包里取出刮刀,那婆婆即抬手示意其他人拢来。

    人们辨认着刀,又连连摇摇头。一胖姑娘朝里叫道:“秀芳姐,快出来看呀。”

    一长辫姑娘拍着身上的灰屑跑出来,接过胖姑娘递来的刀,她的眼神立刻长长地钉视着那缠绕铜丝的把柄——

    李远象看出什么,忙问:“姑娘,你见过它?”

    姑娘迟疑一阵,方轻轻启口:“它,像是马大哈的。”

    李远:“什么马大哈?”

    姑娘歉意地一笑:“马大哈是他的绰号,他的真名叫马金龙,是我的邻居……”害怕地以手掩嘴。

    李远:“他是不是大块头个子……”

    姑娘诧异地望他一眼,点点头。

    李远又问:“他平常表现怎样?”

    姑娘慢慢地绞着辫子:“不大好,喜欢酗酒,斗殴……”

    “他在哪工作?”

    “红卫锅炉厂……”

    “红卫锅炉厂……”,李远喃喃念着,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也就在这时候,大门外匆匆闪过一个黑影……。

 

 

    医院病房,电扇在不停地转动着。赵春生胸缠纱布,面色苍白,两眼正直直地望着天花板发楞——

    骤然,一凄厉谙熟的女音在他耳畔响起:“春生哥……”一戴手铐蓬头垢面的女子泪眼涟涟地出现在他面前,不禁失声喊道“雯凤……”,挣扎从床上立起,瞪大眼睛四处环顾着,待明白是梦幻后,眼角渗出几颗泪珠……

    病房门口。主治医生张大夫对陈琪:“病人伤势较重,今晨才苏醒过来,注意不要谈得太久了……”陈琪点点头,推门。

    病房,赵春生紧攥住陈琪的手,哽咽地:“局长同志,小许是好人,她是误伤,她没有罪啊,”手厉害地颤抖起来。

    陈琪注视着那张满含心事的面庞,动情地:“小赵同志,能把你和小许之间的事告诉我们吗?”

    赵春生楞怔了一下,良久,深沉地点点头,眼睛痴痴地勾望着窗外,缓缓开腔:“我和小许都是曙光中学六八届高中毕业生,在学校关系一般,真正的结识要从六八年冬上山下乡那场大风暴谈起”身子猛烈一动。

    (回忆)曙光中学校园里,正喧闹异常,校主楼醒目地悬挂巨大横幅:“热烈欢送我校首批同学奔赴连云山区闹革命。”锣鼓响,鞭炮鸣,宽大操坪里,排放着十余辆满载行李的大卡车,百十余名胸戴红花,即上征途的小将正抓紧最后时间和亲友话别。

    人人脸上泛着红光,人人兴致是那样高涨。

    唯有一人例外。

    靠墙角一株不显眼的法国梧桐树下,一个十八、九岁身材纤瘦的女子正嘤嘤抽泣,身边的地下,零乱地搁着皮箱,背包等行李。

    人丛中着黄军装的赵春生看着这,眉头微微蹩起。

    (赵春生旁白):“在那狂热的崇拜个人迷信色彩的时代,伟大领袖关于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接受再教育的号召,如同滚滚春雷震荡着无数城市青年的心扉,然而,有着‘特嫌’女儿身份的许雯凤,此刻受冷遇,同学们谁也不愿接纳她。”

    锣鼓更响,鞭炮更急,离出发的时间更迫了。

    姑娘抬头往操场一瞥,哭泣得更伤心了……
 
    赵春生眉头蹙愈紧,竟抬脚朝她走去。

    他的好友大强和小胖莫名对视下,相跟在后面。

    梧桐树下,姑娘伤感地向春生诉说什么。

    赵春生的神色是那样难看,犹豫……。

    “曜曜——”出发的哨音吹响了。

    大强拉起春生要走。

    许雯凤急了,拦住春生,涕泪交流地恳求:“赵组长,收下我吧,我妈虽有问题,可我还是要革命的呀……”

    赵春生又犹豫起来,往一旁看看:大强双手交叉合抱,面露鄙夷神色,小胖则含恻隐之心……

    领队急急跑来:“赵春生,你们怎么还不上车呀?”

    赵春生终于一咬牙,对雯凤“好吧。”提起地上皮箱,急朝汽车走去。

    大强震惊得目瞪口呆,好一阵,才无奈地拾起地上背包,没精打采地跟在后面。

    小胖则冲雯凤友好一笑,提起铁桶尾随而去了。

    雯凤抹去脸上泪水:“哎,等一等”急拎起地上马桶包,追了上去……

    锣鼓震天般响,鞭炮炸耳欲聋。

    车队缓缓出发了……

    日渐西垂,车队在通往连云山的公路急驶……


    (赵春生旁白):“就这样,许雯凤成了我们小组的一员,汽车经过一天的奔波,把我们送到和邻省搭界的连云山脚下一个小山村里。”

    薄暮时分,年过半百,精神矍铄的老支书鲁金保领着青年们朝通往石子湾的山路疾走……

    (旁白):“可我做梦也没想到,来这还不到一天,在她身上就接二连三发生了好几桩事。”

    夜,降临了,绵亘起伏的山峦是那样静谧,碎银子般的月光照得树木花卉斑驳迷离,座落在四队山坳口的知青住宅,不时传出阵喧语笑浪。

    小青年初来乍到,好客的山里人纷纷前来看望,屋里围挤得满满的,窗棂外还挤塞着许多颗好奇的小脑壳。

    这之中最惹目的要算那些姑娘大嫂,她们以山里人独特的目光打量这些陌生的小青年,夹杂评议的窃窃私语,时而发出一阵阵嘻笑……

    面皮薄嫩的许雯凤早羞涩得面颊绯红,垂头绞着手如坐针毡,乘老支书鲁金保转身敬茶之机,悄悄踅进厨房。

 
    厨房里,房东刘大妈正喜孜孜地油炸茹片等点心,见雯凤进来,忙舀盆洗脸水给她,雯凤感激地望大妈一眼,把脸盆端到靠门的洗脸架上,挽起衣袖,准备洗脸——


    屋里,鲁金保正和青年们热烈地交谈着。


    许雯凤洗完脸,拉开门,外面黑古隆冬的,一股寒风迎面扑来,壮着胆跨出右脚,正要倒水,忽然“啊……”一声尖叫,扔掉脸盆,没命地退了回来。

    这叫声早惊动了里屋人,呼啦啦赶至厨房,围住受惊雯凤,七嘴八舌地问:“怎么啦?”

    “出了什么事?”

    ……

    许雯凤仍战战兢兢地:“我,我去倒水,一只毛乎乎的东西,从我脚上……”,手抖索索地指向屋梁。

    屋梁上,一只大老鼠呲牙咧嘴地看着众人,“呼哧”一声跑了。

    人们弄明白怎么回事,长抒一口气。

    小胖把破了一大块瓷的新脸盆拣了进来。

    大强狠狠地瞪雯凤一眼,蹽腿走进里屋。

    许雯凤开始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捂住脸,一行清澈的泪水顺着指缝间溢了出来。

    鲁金保宽容地笑了笑。

    赵春生的眉头皱了起来。

    刘大妈轻轻叹了口气。

    生产队队长黄志生摇了摇头。

    副支书刘喜泉那晢白的脸上则掠过一丝诡谲的笑意……


    (赵春生旁白):第二天上午,我们跟社员们上芭蕉坑砍树去了,留下雯凤在家跟大妈操习家务。

    知青厨房,锅碗已经刷净,地也简简洁洁,缸里水清满的……。雯凤坐在小板凳上,正为松闲发愁,眼前不知觉浮现出大强那鄙夷的神情,轻撇了撇小嘴,忽一眼瞥见墙角的柴刀,心一动,拿起它,掂掂,朝后小坡上跑去。

    满是灌木树丛的后小坡上,雯凤只穿件毛衣,正奋力砍一根掉了叶子的小树——

    山脚下,刘大妈抱着个大南瓜,正乐滋滋地朝知专住宅走来,见雯凤正砍的树,急了,大声喊道:“小许,快莫……”

    大妈话还没落完,雯凤已把小树砍断了,她抹了把脸上的汗水,露出了胜利的笑容,这当儿大妈赶了上来,指着她砍下的树说:“姑娘,你砍错了,这是板栗树……”

    许雯凤一愣:“它不是死了吗?”

    大妈哭笑不得:“它没有死,它落叶了,那是因为现在是冬天……”

    “啊……”许雯凤脑袋嗡嗡响了起来,几颗晶莹的泪珠又沾上了她那美丽的睫毛。

    大妈一挥手“算了,一棵板栗树算不了什么,经一事,长一智嘛!……”

    知青厨房升起了袅袅炊烟。

    雯凤系上围裙做饭,时而添柴,时而淘米,手脚显得十分利索。

    大妈一旁看着,嘴角露出笑意,又嘱托几句,挎着篮子上坝边洗菜去了。

    大妈走后,雯凤更把全力投放在煮饭上,这会儿、锅里米“咕嘟”“咕嘟”翻开了,她拿锅铲搅拌几下,舀起一点品尝,觉着行了,再用铁飘把米舀起放到簸箕里,又刷净锅,给锅里加上水,水放得多了,饭甑放进去老是晃动,她顺手将灶台上的甑板压上去,但不顶用,神情有些慌乱,猛回头瞥见窗台有块四方的麻石,心一动,赶忙过去抱住,往灶台走,没走两步,不料脚下一滑,麻石一下滚进锅里,“卟哧”一声,锅打破了,水“吱吱”地往下漏,突然间,厨房里烟灰弥漫,许雯凤被这意外祸事弄懵了,大妈正好在这节骨眼上赶了来,一时顾不上说什么,赶紧抽柴端锅……,雯凤则哭丧着脸看着自己一手造成的狼藉场面。

    中午时分,赵春生和大强,小胖拖着疲惫的脚步往家走来。走到厨房门口,看见被砍的板栗树,一愣,急匆匆进房。厨房里,那遭受破坏的痕迹还在,那口摆在墙角的破锅更是刺目……,大妈闻声走了出来,想说什么没说。许雯凤跟在她后面,当和众人那疑虑的目光相碰后,忍不住伏在门上啜泣起来……,这一切都是那么清楚的了,大强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火气,骂了句:“窝囊废……”就往外走。

    “大强……”赵春生急了,追出门外,大妈和小胖相跟了出去。

    门外,赵春生正压低嗓门批评大强:“大强,这样做可是你不对……”

    大强气咻咻地嚷道:“什么不对,你想过没有,再这样下去会怎样,我早说过不要收她,一个资本家,特嫌的女儿……”

    这话是那么深地扎刺着雯凤的心,止不住“哇”地大叫一声,朝里头那间小屋奔去。

    大妈气了,虎着脸对大强:“大强,不许你这样伤人,这也不能全怪小许,怪我……”忽听屋内泣声甚急,又急急跑进去了。

    赵春生颇感棘手地望着这场面,深重地叹了口气。


    夜色的帷幕慢慢扯下了。

    碎银子似的月光倾照在知青住宅,那儿正在开会……

    从那缭绕不断的烟雾来看,会议显然进行好一阵了。

    此刻鲁金保在循循善诱大强,“……大强啊,你想过没有,小鸟学飞,不摔跌几跤能行吗?为什么要对小许那样苛求呢?”

    大强执拗的头慢慢垂下了。

    鲁金保看他一眼,神情变得严肃“另外,你对小许家庭的歧视,这更是错误。人的出身,家庭是不由人选择的。我们不能像有些人那样,硬把老子的帐摊在儿子身上,不能拿刀子去捅那些本来就受伤的心啊……”,语音微微颤抖。

    这话在青年心中引起不同程度的震动;雯凤更觉得胸口泛出一股热浪,眼睛也渐渐被泪水模糊……

    看着“纠纷“顺利解决,黄队长、刘大妈等舒心地笑了。

    唯有刘喜泉显得心不在焉,不时喷口烟雾,偶尔偷窥雯凤一眼……


    散会了,青年们送客出门。

    风把树叶吹得索索响,月亮的晕圈也渐渐昏黄了……

    鲁金保望着雯凤,意味深长地说:“小许,来到农村,困难还会不少的,摆在你面前的头等大事,还是先过劳动关哪……

    “先过劳动关……”雯凤喃喃叨念这话,朝鲁金保坚决地点点头。


    门开了,一面长雀斑的女护士走到陈琪跟前,提醒他:“病人该休息了……”

    陈琪抱歉地冲她笑笑,起身。

    赵春生一把抓住他的手,急切地:“局长,我要说的还多呢!……”

    陈琪安慰道:“小赵同志,安心休息吧,下午我再来看你……”替他掖好被单,转身出去了。

    赵春生疲倦地闭上眼睛。


    公安局办公室,陈琪正夹着烟斗沉思着。

    门开了,郑达夹叠卷宗走到他跟前:“局长,情况了解到了。”

    陈琪看他一眼:“你说吧”。

    郑达打开卷宗,流利地:“许雯凤,现年二十一岁,家族出身资本家,系下放连云山知青,其母许洁,生前是重型机械厂的工程师。文革中,先被定为反动学术权威,后被打成 ‘特嫌’……”

    “特嫌”陈琪一怔:“有什么证据”。

    郑达:“她曾有个丈夫,叫刘世才,系国民党中统特务,解放前夕逃到台湾去了……”

    陈琪:“就凭这”。

    郑达想想:“另外,从她家里还搜出过一封刘世才的信……”

    陈琪:“什么内容?”

    郑达打个愣:“我没看……”

    陈琪(厉声):“为什么?”

    郑达语塞了。

    陈琪目光犀利地钉视着他:“老郑啊,这几年的政治动荡是不是也蒙了你的头,一触到黑帮的案件就心慌……”

    “我——”郑达似有难言之隐,面颊涨红,额前沁出层细小汗珠……

    陈琪看看他,没再责难,转问:“许雯凤表现怎样?”

    郑达得以从困境中解脱,赶紧道:“许雯凤是许洁膝下唯一女儿,热爱学习,但受家庭影响,挺自卑、不爱说话……,至于下乡后的表现就不太清楚了……”

    也就在这时,过道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乓”李远推门进来,欣喜地:“陈局,歹徒找到了……”

    陈琪(急不可耐):“他是谁”?

    李远压低嗓门:“红卫锅炉厂的维修工马金龙……”又对着他一阵低语。

    陈琪的面容渐渐开朗,下命令:“立刻逮捕马金龙……”。


    李远领着几个刑警,分乘几辆摩托、风驰电掣地驶出公安局大门……

    李远飞起一脚踢开马金龙的门,一下楞住了,屋里已翻得凌乱不堪,马金龙已经不知去向……

    公安局办公室,陈琪忿然敲一下桌子,向郑达:“马上通缉……”郑达出去了。陈琪心烦意乱地踱几下步,转对李远:“你组织力量,封锁车站、码头……,务必要尽快捉拿逃犯。”

    李远:“是。”行礼离去。

    陈琪抓起烟斗,又陷入深沉的思索中……。
 


    下午,医院病号。

    赵春生,接着向陈琪倾述:“自那次会议以后,雯凤就暗暗下定决心,要先过劳动关。也就在这时,连云山通往永丰的战备公路破土动工了。大队支部决定,从各队抽调男女劳力五十名,由副支书刘喜泉带领,去参加修路的战斗,我们全体知青都报名参加了。”

    (特写)一支支修路大军,浩浩荡荡地奔赴连云山西麓,许雯凤也英姿勃勃地走在其中……


    (赵春生旁白):“修路的战斗打响了”。

    连云山西麓至永丰的那条崎岖山道,一支千余人组成的大军正在进行紧张的修路战斗,但见红旗飒飒,人声鼎沸、银锄飞舞,簸箕如梭,颇为壮观。

    石子湾大队所在地段娄家岑,民工们也正加紧干着。

    和棒小子一样,许雯凤抢过把笨重镐头,颤巍巍举起,狠命砸下去,然而镐头像弹簧似蹦跳老高,胳膊酸疼得不行,往下看时,坚硬的地面只留下一个小白点,甚为沮丧。赵春生走到她跟前,换给她一把轻巧的镐头,又比划着告诉她姿势和要领,雯凤照他说的去做,觉的似好些了,感激地冲他一笑,又抡起了镐头……

    石头太坚硬,修路战斗进行得很坚苦。

    本地青年罗金贵,气喘吁吁扔下镐头,一屁股在旁边土墩上坐了下来。

    另一叫鲁明亮的青年在他肩上拍一下,逗趣地:“罗金贵,你怎么啦?”

    罗金贵哭丧着脸:“明亮哥,这话太累,我歇歇……”

    鲁明亮撇撇小薄嘴,讥诮地:“小罗啊,别在这丢人现眼了,堂堂个男子汉,不能连个姑娘也抵不上呀……”

    “谁抵不上姑娘……”罗金贵不满地翻起白眼珠。

    “呶、你看……”鲁明亮用手指着正挥镐的许雯凤。

    “哈、哈、哈……”一旁的人大笑起来。

    罗金贵的脸羞愧得通红,如弹簧似蹦起,跺脚道:“谁抵不上姑娘是小狗……”拾起镐头,又哼哼唧唧地干了起来。

    跟着又是一阵哄笑。

    许雯凤没有笑,这当儿,镐头在她手中已异常沉重,手上泛起了血泡,额头汗直流,心也忒慌,支住镐头,喘了会粗气。

    这情景恰好被不远处喝茶的刘喜泉窥见,嘴角掠过丝笑意。

    许雯凤用毛巾揩揩额上的汗水,又抡起镐头往下砸,碎石在她脚下一点点增多……。

    新开的路在缓慢地向前伸展。

  
    夜,石子湾大队民工宿营地——破旧的张家祠堂。

    许雯凤倚靠后门,正为满手的血泡发愁,刘喜泉像幽灵似踅到她跟前,轻声:“小许,你来一下”。

    许雯凤不解地跟他走了出去。


    外面那株老槐树下,清淡的月光如同无形的乳纱,把许雯凤那秀丽的面宠映照得更妩媚动人。刘喜泉竟直勾勾地望着她出了神。

    许雯凤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摩挲着垂到胸前的细辨问:“刘副书记,您找我有什么事?”

    刘喜泉如同梦中惊醒,恢复他那领导的作派,故不经意地:“我是来通知你的,明天不要去修路了,上指挥部去办战报,怎么样?”那双鹰爪般的眼睛死死地盯住她。

    “为什么?”回答出乎意外。

    刘喜泉一怔:“怎么,抡镐头的活你吃得消。”

    许雯凤(诚挚地):“吃不消,这正说明我需要锻炼哪,刘副书记,您还是让别人去吧。”说完,一扬辨子要走。

    “哎哎——”刘喜泉急了,待许立住后,又故献殷勤地:“小许,你刚从城里下来,干活可千万得悠着点……”乘其不备,一把捉住她的手,随即又惊叹起来:“哎哟!瞧你这双娇嫩的手,怎么弄这么多血泡。这全怪我,对你太不体贴……”在她手上轻轻捏一下。

    许雯凤的脸霎地绯红了,猛抽回手:“刘副书记,您,没事了吧……”低头朝屋内跑去。

    刘喜泉望着她进屋的背影,悻悻骂一句:“妈妈的,不识抬举……”

    一个突地从槐树后闪出的黑影吓了他一大跳。

    罗金贵嘻皮笑脸站在他面前:“刘副书记,办战报的事就交给我吧。”

    “给你?……”刘喜泉轻蔑地哼一声。

    “谢谢书记关照。”罗金贵朝他深鞠一躬,一淄烟跑了。

    刘喜泉哭笑不得地皱了皱眉。

 
    夜深,祠堂西边那间女寝室,人们大多进入梦乡。许雯凤躺在地铺上,抚着麻燎火烧血泡的手掌,翻来覆去睡不着。

    紧挨她的一个叫春花的小姑娘像察觉什么:“雯凤姐,你怎么啦?”

    许雯凤一惊,忙掩饰:“没,没什么。”

    小春花关切地:“雯凤姐,你刚开始搞劳动,可不要干得太猛了。”

 
    许雯凤“嗯”了一声,不敢再动弹,迷迷糊糊地睡了。

    “咯咯咯……”山下公鸡的啼声把许雯凤惊醒了,探身朝外看看,外面已出现了淡青色的光,又拧亮电筒照两手,血泡没有消,焦虑地在心里说:“这可怎么办。”苦思一会,从枕边黄挎包的钢笔套里取出一根针,背朝伙伴,咬紧牙关,对准手上的血泡戳去,一个、两个、三个……,淡红的血水把捂手的小手绢浸湿了,几颗晶亮的泪珠从秀丽的眼睫毛溢出,悄无声息地掉在柔和的被子上……

    (赵春生旁白)“可以想见,这繁重的劳动对弱不禁风的小许是何等艰巨的考验,可她硬生生挺住了,接连几天,她是那么顽强地战斗在工地上。”

    娄家岭上,许雯凤象发疯似地干活,时而抢起锄头往下砸,时而挑着碎石摇摇晃晃奔跑……,人们都拿惊异不解的目光看着她。

    赵春生默默地打量着她,特别注意到她手上多的那副形影不离的手套。

    最后一抹晚霞在西天消失,收工的哨音响了,民工们收拾工具回营。赵春生瞄一下显得疲惫不堪的雯凤,叫住身旁小春花,在她耳旁低语几句,春花会意地点了头。

    夜,祠堂东边的男宿舍里,民工们百无聊赖,有的歪七竖八躺着,有的无精打采地哼着家乡小调,这当儿,小春花急急闪了进来,把正写日记的赵春生拉走了。

    正摆弄笛子的小胖象察觉什么,捅耷头闷坐的大强一下,两人急相跟了出来。

    夜色挺浓酽,微弱的星光将大地映照得依稀可辨。

    春花领着春生往厨房的那条小道疾走,小胖和大强偷跟在后面。

    临时厨房那间小屋,许雯凤手拿团药棉,正给解下纱布的手塗什么,见有人进来,忙要躲避,但已经来不及了。

    赵春生飞跑上前去,不由分说抓住她的手,一下楞住了。天哪!这哪还象双手,往日的纤嫩娇柔已然不见,手面的皮可说是整个蜕掉了一层,呈淡紫色,伤痕累累,好些处还长出层新肉。

    大强和小胖也踅了进来。

    春花心疼地:“你们再看看她的肩膀。”不管雯凤如何恳求,硬扒开了她的衣——

    显露在众人面前的是:又红又肿,渗着乌黑血渍的肩膀。

    春花又猛掏出雯凤袋里的紫药水瓶,语音颤抖地:“雯凤姐遭了这大的罪,不吭一声,就全靠这呀……”再也忍不住,一头扑到雯凤怀里,嘤嘤抽泣起来。

    厨房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看看眼前情景,人们心中翻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一种异样般的静寂充斥在小屋间。

    许雯凤察觉有些不妙,放开春花,极力使声音自然:“你们这是怎么啦?”

    一老人略哽咽地:“姑娘,你的心意我们理解,可也不能这样蛮干呀!”

    (未完,待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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