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上大学时,一位有名的化学专家在课前就讲过“有才无德者,人皆鄙之”。我们现在常说“做事先做人”,其实就是这个道理。医者是普通人,又不同于普通人。所谓“仁心仁术”,就是讲医者必须具备“德”和“技”:“技”可以后天学习,“德”则可能是先天所赋。因此不是谁都可以成为“医者”。
我作为普通人,孝敬父母,仁爱家人,有时间休息几乎都是回老家探望父母。平时有空也希望多陪女儿,陪她做作业、看书、聊天、讲故事。女儿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听我给她讲胡编的故事,每每高兴的不得了,现在有空也还是让我讲故事,只是不能胡编了,也就以聊天代了。
作为医生,我每天除“正事”(我本职工作)外,接待老家来京看病的老乡也是非常重要的任务。不管来者贫富,我都一视同仁,尽力帮助,以致于我办公室里有不少小米、绿豆之类的农产品——人家的心意嘛。毕竟“穷人”还是多,需要帮助的人还是多,帮人看病,是我这个医生份内的事,而这也算是我报答家乡的唯一方法吧。
——刘洲禄
刘洲禄 出生于1963年,主任医师,教授,毕业于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军医大学,解放军军医进修学院硕士。擅长小儿消化道,肝胆疾病,小儿肿瘤,小儿泌尿系统疾病及成人普外科各种疾病的诊治。
专业特长及研究方向:
1、肿瘤:甲状腺,甲状旁腺肿瘤;肝,肾肿瘤;消化道肿瘤;腺膜后肿瘤;对于小儿神经母细胞瘤的手术治疗,总结出一套“骨骼化血管”的方法,大大提高了肿瘤的彻底切除率,提高术后生存率;
2、消化道畸形:先天性肛门直肠畸形,先天性巨结肠,胆总管囊肿,胆道闭锁及其它消化系疾病;
3、泌尿系疾病:肾积水,尿道下裂等;
4、常见疾病的腹腔镜手术治疗:阑尾切除,隐睾检查治疗,精素静脉曲张结扎等。
今天,周日,公众休息日。他照常坐在了自己的诊桌前。一边整理预约患儿的病历资料,一边等待患儿的到来。
“伯伯!”随着一声稚嫩的声音,一张可爱的笑脸突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心里一紧,这俨然又是一个患肿瘤的孩子,甜美的声音掩饰不住她的消瘦和疲惫。跟在他身后进来的是一个满怀渴求又饱含辛酸的年轻母亲。
“来,小朋友,坐好。”他轻声示意孩子,并用手轻轻的拍了下她惨白的笑脸。
恍如分界线,一旁,孩子在摆弄他胸前的听诊器,开心洋溢。另一旁,年轻的母亲一边从随身的提袋中取出厚厚的就诊资料和各种图片,一边低声,沉沉地叙述起孩子的病情来。他不时地将目光在孩子和母亲的脸上移换着,做些短暂的插问……
“大夫,我们是从云南赶来的,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母亲的眼圈发红了,声音有些呜咽。
听到这样的话,孩子停止了摆弄,安静了下来,想必,这样的话她已经听的太多了,而接下来无疑是医生的无可奈何和母亲的失落。幼小的孩子也懂得,母亲带着她东西南北的跑不是玩耍,是在求别人让自己活下来。她闪烁的眼睛渐渐低垂下来,一边用手撮弄着衣襟,一边不时地觑视着医生和妈妈……
他一边倾听,安慰着焦急的母亲,一边仔细地翻看着以往的诊治记录,认真地观看着CT、MRI等影像资料,不时做些测量。
诊室中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孩子得的确实是神经母细胞肿瘤,而且肿瘤已经把许多重要血管包了起来,这些血管又有很多分支,所以想要完全切除瘤,风险确实很大。”他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讲出了判断。
……
抬起头,看到的却是孩子母亲短暂的木讷。
“我们治疗了一些这样的孩子,效果还令人满意。我可以全力以赴去做,但是我需要的是你的决心和信心!”
“有希望吗?你的意思说,也有希望能治好对不对?!”母亲急切地问,声音中带着迫切和希望。
“希望是有的,但你们也要做好心里准备,做最坏的打算,任何意外都可能发生。我保证,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争取彻底切除肿瘤,挽救孩子!”
……
经过充分的准备,就要手术了,母亲的心反而越发紧张。她担心这会是最后见女儿……
进入手术室前,他不禁再次回头望了一下,在缓缓关闭的门越来越小的缝隙中,充满希望又有些害怕的母亲正在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使劲伸着脖子向里张望。母亲迫切又焦急的眼神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救活孩子!”——这是他此刻唯一的心愿。
……
手术已经进行了2个小时。身旁的护士已经给他擦了不知道多少次汗,面对如此复杂而危机的情况,他的眼神始终坚毅并充满信心。
孩子体内的肿瘤占据着多半腹腔,胃肠、胰腺与肿瘤关系密切,硕大的肿瘤像藤条一样紧紧的缠绕着重要的血管,像是寄生虫一样,贪婪的吸取它的养分。必须把血管“骨骼化”,将肿瘤分割,才能彻底切除!
他心知,现在只能靠耐心、细心、经验和过硬的手术基本功来应付这样的棘手问题了。
像是怕碰碎的珍宝般,他小心的分离着血管的枝枝蔓蔓,耐心的修补着破损的血管,一块一块地切除肿瘤。
“滴答滴答……”时针已经转了整整一个半圆……
“好了,冲洗,点数,准备关腹”!他平静的说出这句话,内心充满着成就感和无比的喜悦。
又一例复杂的手术成功了,又一个绝望的孩子获救了,同时他也挽救了又一个幸福的家庭。
当他告诉家长手术非常顺利并将切除的肿瘤让家长过目时,激动的母亲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而他发现自己已经站不稳了……
宗教故事里说,天使在和魔鬼争夺人的灵魂。这就是他们为什么被称作白衣天使。而在众多天使中,他们是特殊的一个群体,因为他们托起的是明天的太阳,在千钧一发之际,拉住了孩子的灵魂,把他送回到母亲的怀抱。母亲的微笑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报答。
他是医院里的“幼儿园园长”,天天面对的是受到死神威胁的孩子。他的工作就是与病魔赛跑,挽留更多孩子的生命。他就是解放军301医院小儿外科主任刘洲禄教授。
军医路漫漫
自从以优异的成绩被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军医大学录取,刘洲禄就成了县里的名人,成了一名军人,并将成为一名医生。那年他16岁。稚气未脱的他表现出众,第一年就被评为三好学员,获得嘉奖,学校还专门给家里寄回了喜报。在组织的培养下,学业和思想政治水平不断进步,入学第三年他就光荣入党。几十年过去,当年的宣誓时刻如警钟鸣响,告诫自己要做一名德技双馨的好医生。
四军医大的同学不少是军队招考的军人,有的岁数是他的两倍。但他的厚道和乐于助人的处世性格不仅使他赢得了同龄人的友谊,也赢得了这些大哥哥大姐姐们的喜欢。五年的大学生活不仅使他掌握了过硬的为人民服务的本领,还锻就了他高尚医德的品性。
毕业在即,他因成绩优异、表现突出,被学校确定留校任教。但总后勤部指示,要调一批优秀的毕业生到北京解放军总医院医院(301医院)充实各科室。几百名毕业生中选中了12人,刘洲禄作为这其中一员,愉快地接受命令去301医院报到,成了一名普通外科医生。那一年是1984年。从参加工作到现在他已在301医院工作了二十四年。从一名普通的外科医生做起,直到成为主任医生,他的勤奋、敬业,和作为医生的责任感,使他救死扶伤、对无数的病人倾注了无限的爱心。
2001年,小儿外科的老主任要从主任位置上退下来,医院决定让刘洲禄来当接班人。成人普外科和小儿普外科差距相当大,对学医的人来说相当于转行。隔行如隔山,在强手如林的301医院,要在一个新的领域打拼,既要保持原有的优势,又要作出新的成绩,面临这个选择,许多人都会非常慎重。医院显然明白这一点,但医院是综合考虑他的各方面能力,而他也没有过多考虑自己的得失,愉快地服从了组织上的安排。就这样他成为301医院的一名科主任,一名学科带头人。
当好掌门人
301医院小儿外科组建成立于1973年,由小儿普外(包括普外、肝胆和泌外)、小儿骨科两个专业组组成,是全军唯一的儿外科建制科室。在历代科室主任和医生们的不懈努力下,在治疗肛门直肠畸形(尤其肛门失禁)、先天性髋关节半脱位等疾病方面居国内领先水平。刘洲禄来到小儿外科以后,一切需从零开始,他相信靠自己的人品和努力,靠同志们的支持和帮助,他一定会当好这个掌门人。
“一个人浑身是铁也打不了几个钉子”。科室的发展必须依靠集体的共同努力,他从科风建设和专业发展两方面着手,开始了他的科主任生活。
小儿外科分为护理组、普外医生组和骨科医生组,各组亲密无间。谁家有困难,谁生病,大家都很关心,科里也会到家里去慰问;谁探家、出差回来总要带些特产来与大家共享。
儿科工作辛苦、紧张。为了给大家营造一个愉悦的环境,让大家主动、愉快地去完成工作,刘洲禄教授可谓是煞费苦心,不仅经常在周末安排一些活动,还经常跟科室同事聚餐聊天,大家像朋友一样,在手术的配合中也更有默契。
考虑到病人的需求,刘洲禄主任要求大家多出门诊、多看病、多收快治。除了每天的门诊,儿外科还增设了假日、夜间门诊,这样既能方便病人,又能扩大科室影响。
几年下来,科室面貌焕然一新,各项工作蒸蒸日上,每年收治病人从2004年的740人次到2008年的1230人次,大手术从227人次到562人次。科里有在研的国家、军队医院等多项课题,并且与小儿内科一起成立了儿童医学中心。科室被医院评为先进单位,而他自己也当选为中华小儿外科学会常务委员兼副秘书长和小儿肛肠组副组长。
向肿瘤进攻
近年来,肿瘤已成为严重威胁儿童生命健康的主要杀手,攻克肿瘤是全世界儿童工作者的迫切任务。神经母细胞瘤是最常见的儿童恶性实体瘤,由于发现晚,手术切除率低,治疗效果很差。瞄准这一难题,刘洲禄教授准备发起攻击。
神经母细胞瘤一经发现,绝大多数已属晚期。一般要先化疗,再手术,再化疗等方法治疗。因为肿瘤多药耐药使化疗效果受影响,肿瘤浸润包裹主要大血管而使手术不能彻底切除,而手术治疗又是关键治疗,以致需要第二、第三次反复手术。因此,刘洲禄教授主动申请课题,对肿瘤耐药进行探讨,对手术切除方法进行大胆尝试。他发现通过化疗,肿瘤整体缩小,与血管之间有“隙”可乘。他凭着深厚的外科技术基础,不断在实践中探索,终于总结出一套完整的手术方法,就是“血管骨骼化”方法切除肿瘤,大大提高了肿瘤的完全切除率,远远高于国内、外文献报道。介绍该方法的论文被国内核心医学期刊刊载,在国内专业会议交流得到积极肯定。他应用血管骨骼化方法治疗的病人,5年总体生存率也远远高于国内、外文献报道。
随着在国内儿外科的名气越来越大,每天接待的从祖国大江南北慕名而来的病人也越来越多,刘洲禄教授始终以洋溢的微笑和真诚感动着每一个人。
患病是不幸的,这不仅是孩子的不幸,家庭的不幸,也是国家的不幸。刘洲禄医生感到沉重的责任。他祝愿每个孩子都健康,他希望每个患病的孩子都能得到最好的治疗。
“我可能做的还不够好,但我会努力做到最好!”
“三鹿事件”敲响防预警钟
前不久,甘肃等地陆续报告多起婴幼儿泌尿系统结石病例,导致这些婴幼儿患病的主要原因是患儿服用的三鹿牌婴幼儿奶粉中含有三聚氰胺。
一时间,成千上万的家长带着孩子去医院做身体检查。在这次普查中,B超检查是免费的。因此,除了肾结石,很多肿瘤病症等其他疾病也被检查了出来。
“从另外一个侧面来说,‘三鹿奶粉’事件也为中国的孩子做了件好事,它让家长正视了预防的重要性!”刘洲禄如是说。
从医数十年,他仍记得参军时候父亲的话:作为农民的儿子,不管到了哪里,即使进了中央,也不能忘本。
作为医生,有治好的病人,也有治不好的病人,但他会尽全力。为了与病魔赛跑,救治更多的病人,他的使命感和责任感激发着、驱使着或是逼迫着他不断精进着自己的医术。作为301医院的科室主任、师级干部,在群众眼里是级别很高的干部了,可是他却没有一点架子,对院里年轻的医护人员是这样,对患者和家属也是这样。刘洲禄认为自己这个科室主任代表的不是权力和地位,更多的是责任与使命。坐在这个位置上就要求你救治更多的病人,带领同事们求解更多的医学难题,从医术上不断攻克新的高峰。“为了母亲的微笑”,他笃定地跋涉在充满艰辛与快乐的医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