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田人的乡情和家族宗亲观念。早已跨越时空,跨越国界,成为联系着他们奔走他乡,白手创业的纽带,给予他们克服千难万险,勇于开拓的力量保障。由热爱家族宗亲延伸到热爱故土乡亲,再扩大到热爱祖国,是否可以认为是传统儒家哲学“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民间表现?
以下介绍的是青田山里一个普通农民家族中若干成员的移民过程,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海外青田人以血缘宗亲为纽带,前赴后继海外发展的一个典型缩影。
青田油竹叶山是白氏家族的聚居地,据说他们的祖上从温州平阳迁来(最早应是福建迁入平阳)。白家自上世纪30年代初开始就有人移居欧洲, 70多年绵延不断,至今定居欧洲的家族成员不计其数,家族成员中也没有人能说清究竟有多少亲戚与宗亲散居在欧洲各国。仅在他们主要的居住地:比利时、荷兰、法国、西班牙四国就有数百人之多。他们都在不同的国度,不同的事业中作出了相当的成绩,而他的家族却只是无数旅欧青田人家族中的一个。
白氏家族中可考证的最早出国者是白洪斋,1932年去法国勤工俭学。大约二年后,白洪斋的二哥白洪群也搭上一艘荷兰货轮到了荷兰。白洪群1909年出生于青田。30年代初赴上海某生。于1935年应招于一荷兰货船,初打杂务,后任蒸汽锅炉工。整日十几个小时,工作于船仓底层,暗无天日,十分艰辛,经一年多航海生涯磨难后,抵阿姆斯特丹,定居下来。同年白家大哥也从上海坐轮船来到荷兰。兄弟俩最初在荷兰一起做豆芽买给中国饭店,后开食品加工厂,生产经营糖果、面条和其它中国食品。
小弟白洪斋在法国接触了当时留法的共产主义者,并参加了由周恩来、李富春、何长工等领导的欧洲少年共产支部。白洪斋从事革命活动后改名何志宏,一度与家人失去联系,直到1950年,中共建国后,才与国内外的家人联系上。这时在荷兰的两个哥哥才知道他那时在法国从事革命事业,解放前已经回国。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何志宏(白洪斋)曾担任中共黑龙江省委组织部长和生产部长。后来担任过齐齐哈尔市长。何志宏(白洪斋)现在还有子女生活在东北,已成为地道的东北人。
二哥白洪群与大哥一直定居在荷兰。白洪群与同为青田人的季娥结婚,(季娥,1924年出生,青田人)膝下有两个女儿。一个是荷兰国会高级官员,另一个是律师。
白洪群长女叫白曼丽(Marijke pe)生于1959年。据白曼丽回忆幼时家中已有食品加工厂。因父母均未上过学,识字不多,备感艰难,立志要让女儿接受良好的教育。因此对女儿学习要求甚严。白曼丽就是在父母这种朴实的愿望中努力求学,父母不愿女儿帮助料理家中生意,常告诫女儿:“如子女年少时,帮家里管理商务,成年后,只有走父母的老路。但如现在努力读好书,则长大了有无数条路。”
在如此朴素的家教下,白曼丽以优异成绩考入阿姆斯特丹大学法律系,并于1985年获硕士学位。同年作为大学选区代表,当选阿姆斯特丹省议员。1987年任省议会法律顾问。1990年起担任荷兰国会政务专员。负责国会与政府各部的政策联络工作,为目前荷兰国家议会唯一的华裔高级官员。白曼丽精通荷、英、德文,虽从未受过中文教育,但能讲一口流利的青田方言。她作风务实、严谨;为人淡泊、平和,不时流露出东方女性在政界的优势,广为民众好评。曾作为荷兰国会代表多次出访中国及欧美各国。
白家大哥于1957年在荷兰去世。是年其子白植通已35岁,在青田已经结婚,并有五个孩子,三男二女。最大的孩子才八岁。据白植通回忆,父亲出国时他才十四岁,隐约仍然有些记忆。白植通于1958年才出国,所以自父亲出国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面,白植通出国时是先到澳门,再从澳门偷渡到香港,从香港领取“中华民国”护照才能成行。他本来想去荷兰,但到了比利时后,就在青田人张蓬仙的饭店里做工,一做做了四年。
白植通这样自述他的海外创业史:“我1923年出生在青田。我们家乡出门是高山,人多田少。所以有不少人外出做买卖。而我在35岁前一直在家务农。
我刚来时,整个比利时的中国餐馆不到十家,青田人开的只有三家。打工四年后,1962年接太太出来,在列日市买了个小饭店,与太太一起惨淡经营。大儿子白品洲在1966年出来,到这里上学。他在国内时喜欢画画。后来上了比利时皇家艺术学院,现在在国内投资做生意。
我们刚来时,生意不好做。一是由于语言不通,难于沟通;二是人家对中国不了解,对中国餐不感兴趣。从1970年开始生意有点好起来了。这大概是国际上对中国开始感兴趣,也因为中国的国际地位开始提高的原因。
后来由于老店要重建,我们在1979年开了这家新店,一直到如今。我们家的其他几个孩子都分别于73年和75年来到这里。他们刚来时,都在饭店做一段时间,然后自己出去开饭店。现在一个女儿在西班牙,另一个也在比利时。后来我又陆续带出了弟弟、妹妹、外甥等很多亲戚,他们有的留在比利时,有的去了其他国家,一共也有一百多人。
大约十年前我就退下来了,把饭店交给子女们管理。我出国后第一次回国是在1970年,回青田家乡看望家人。当时正闹“文革”,很不安定。后来分别于74年、75年、82年及最近一次96年回乡探亲。每一次都有不同的变化,特别是最近两次,已经大不一样了。我相信国内的形势好一点。我们在外面的人地位也会提高,至少生意会好做一点,这是有联系的。
所以从我从1970年开始,我就积极参加华侨、华人联合会的筹建工作,并任比利时第一届华联会副会长,一直到现在我还经常参加侨团事务的工作,积极捐钱,办中文学校。国内水灾,我动员我们全家族积极出钱捐献,并经常为家乡做点有益的贡献。我今年已经76岁了。过去在农村也没有机会上学,现在全家都在国外,虽然都已经加入了当地国籍,但是对祖国故乡,还是应该做点有益的贡献的。”
另一位30年代飘洋过海定居荷兰的白家宗亲是白洪亮,1980年白洪亮之子白职崇也携妻叶玉兰和两个女儿一同出国,白职崇本想赴比利时,后经朋友介绍转赴西班牙,于同年11月在瓦伦西亚与人合伙经营“南京饭店”,次年买下全部股份。1984年再建一个饭店,后于1990年又在马德里建“南圆饭店”。目前共有三家饭店。同时在中国山东投资合资企业。
毕业于浙江大学土木系的白职崇,出国创业,事业有成后,十分注重子女教育,有三女一子,均接受良好教育。幼子毕业于美国波士顿大学,并取得哈佛经济管理硕士学位,现任西班牙国际投资公司亚洲部经理助理。1999年白职崇投资为其母校丽水中学组建了一个基金会,以其父名命名为“白洪亮讲学讲座基金会”。
妻叶玉兰热心侨团工作,曾参与西班牙华侨协会组建,并任副会长。同时由她创义发起在西班牙成立妇女协会,为旅西华人公益事业和妇女儿童做了大量工作。
夫妇二人均多次为国内捐款办学和振灾等。
青田人具有浓厚的血缘宗亲意识,强力的家族观念,传统儒家文化中的社会价值观深深地影响着他们的行为准则,也是他们之间相互联系的纽带。尽管齐家兴业是推动他们出国创业的最初动力,然而他们家族兴旺对社会的实际意义却已远远超越了他们的初衷。